八爷十三

是能漫过山岭薄雾的光辉。

山雨晚来急 一

    一.

    四月的镇远,清晨夜晚都带着凉意,雨天时更是冷。肖战撑伞站在桥边,风挟着雨打来,冷得他直抽气。

    他在这儿等一位房客。

    这位房客是晚上八点订的房,说凌晨四点左右到客栈,给肖战加钱,麻烦他到时去接他。一出镇远车站就有出租车,于是肖战说他在新大桥等。

    大概四点半钟时,一辆出租车停在肖战不远处。一位穿着黑色外套、黑色长裤的男生开门下车,撑伞到后备箱取行李箱。

    车很快开走,肖战上前问他:“是王一博先生吗?”

    男生挺高,戴着口罩,眼睛里也看不出情绪,“是。”

    肖战微笑道:“你好,我是云宽客栈的主人肖战。我现在带你去客栈。”

    王一博低低“嗯”了声,拉着箱子与肖战在昏暗的路灯下并排走着,一路无话。客栈不远,五分钟步程,肖战核对过王一博的信息后便带他上楼,送他到房间门口。

    他今天刚从云南回来,现在困得不想多说,只礼貌道:“房间密码发你手机了,有事打我电话。”话音刚落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。

    王一博点头,顿了顿,又说了声: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肖战微笑,“早点休息。”说着走向走廊另一端,回房了。



    雨还没停,肖战坐在一楼窗边的桌前修这次云南的图,手边一杯咖啡。王一博下楼时,肖战看了屏幕右下角的时间,15:26,他该是一觉睡到现在。他从楼梯下来,一身黑色短袖加长裤,长度刚好的栗色短发散落了些在额前,戴着口罩,仍旧是看不出情绪,但气质很冷。

    肖战停下鼠标,对他道:“需要咖啡吗?”

    王一博微微摇头,“有水吗?”

    肖战一愣,“没烧。只有矿泉水,冰的。”说完他指了指冰箱。

    王一博拿了瓶冰水拧开喝。肖战看着他又是短袖,又是冰水,下意识觉得冷,不觉感叹年轻就是好啊,他这种27岁的叔叔只能穿着外套坐在暖炉前修图。

    王一博拿着那瓶起白霜的水,站在冰箱旁边的窗前,沉默地向外望着。肖战看他没有上楼的意思,礼貌问道:“需要煮点东西吃吗?”

    王一博转头看他,“我在等外卖。”

    肖战被堵得一瞬无言,很快又道:“那过来坐着等吧,那儿冷。”

    王一博顿了顿,过来坐下,与肖战隔了些距离。肖战全然不在意,继续手上的工作。

    外卖到得挺快。肖战从来都尽量争取让客人不在房间用餐,于是跟王一博说:“餐桌那处有暖炉,你可以就在楼下吃,能暖和点。”想了想,又补了句:“你吃,我工作。”他感觉出王一博不愿意人看他。

    王一博大大概是知道他的用意,看了看餐桌的位置,同意了。他吃东西很斯文,肖战全程没听到不雅的进食声。很快,王一博收拾好餐盒扔到垃圾桶,重新戴上口罩,拿着水对肖战说他先上楼了。



    肖战是无意间看到王一博正脸的,在他从厨房抬头,无意间瞥到二楼窗户时。

    客栈是带有院子的两层徽式楼,王一博的房间恰好在厨房对面。王一博没戴口罩,一张脸干净又帅气,是那种远超常人的清俊。他站在窗户边,也不知道看了有多久,肖战视线与他对上时,他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要避开。

    肖战很快收回,又炒了两个菜才上楼敲响王一博房门。王一博开门,没戴口罩,一张俊脸上看不出情绪。肖战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,只轻笑着道:“我做了饭,一起吃吧?”

    王一博握着门的手紧了紧,答应了。

    肖战把那道腊肉炒蒜薹放在王一博面前,就是炒这道菜时看到的王一博,他想他应该喜欢。结果他猜对了,王一博饭量很小,但夹得较多的就是腊肉炒蒜薹。

    肖战吃得也不多,觉得气氛尴尬,让对面那位主动说话又不太可能,于是避开了涉及隐私的问题,问:“第一次来镇远吗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肖战已经习惯了他的少话,清楚他没有恶意,便也不以为仵。被风吹的有些冷,他放下碗筷去关了正对着餐桌的一扇窗,随口道:“四月的镇远还很冷,多穿点吧。”

    王一博筷子一顿,抬头对他浅浅笑了下,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笑着的王一博没了冷气,气质温软了些,肖战觉得自己该是被刚才的冷风吹晕了,才会被这位97年小朋友的笑晃到。

    吃好饭,王一博帮忙收拾,又看着肖战洗好碗,最后说了谢谢才上楼。

    王一博次日清早便离开了,肖战醒来后看见他的一条短信:“我走了。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他笑着回了句“万事顺意”。

    他不想知道他的身份,也没问过他为什么会凌晨一个人来客源稀少且还是淡季的镇远,没问他为什么一直戴着口罩。相处了一天,他只是很想对他说一句“万事顺意”。



    肖战是一名自由摄影师,因为拿的奖含金量高,技术又过硬,合作对象一直都很稳定。这次他接了个非洲最高峰的拍摄任务,因为拍摄内容的需求,他还得多背一套无人机上海拔四千多米的地方,加上高原反应,下山后他在当地医院治疗了近一周才恢复过来。

    回国后两天,肖战接到了订房通知。看单子上的住店时间合适,他又点开客户信息,是王一博。

    如今父母定居加拿大,客栈他在时就只接一位时间与他不冲突的客人,其余时间便直接歇业,也因此,他的客人从来没有重复过。在看到王一博的名字时,他愣了下,点了“确认接单”。

    王一博这次是中午来的,到时肖战正在收尾非洲那组片子。王一博来时戴着口罩,一进门却摘了,对肖战轻浅笑开,“我订了房。”

    肖战被他的笑惊艳到,也被他这句话说得笑起来。他合上电脑,拿了瓶刚买还没来得及放冰箱的矿泉水给他,“我带你去上楼。”

    王一博订的还是上次那间河景房,肖战照例送到门口,新设了房门密码,又拿出手机来编辑准备发给他。

    “只有我一位客人吗?”王一博问。

    “嗯,我不喜欢人多。”肖战发好密码,拿起手机对他晃了晃,轻笑着道:“有事联系我。”

    肖战修完片子,眼睛酸痛,正打算上楼睡一觉,对面街的张婶突然打电话来,让他过去帮忙拣辣椒做剁辣椒。

    张婶是他发小边哲的妈妈,从小对他就特别好,现在他一个人在国内,更是什么事都照顾着他。边哲如今在厦门工作,每次肖战回来都会去看看张婶。

    肖战应下,出门前给王一博发了条短信:“我有事出门一趟,天黑前回来。”

    王一博没在休息,很快回他:“好。”

    王一博很喜欢“天黑前回来”这个表述,像是他到了一处不用钟表确切计时的地方,日子过得很慢很安闲,可以大胆地把时间只粗略地用天色表示。

    他皱着眉回完经纪人的微信,再次收到了肖战的短信:“晚上我做饭,你想吃什么?”他本来因为下半月行程而烦躁的情绪瞬时被这条短信抚平了大半,不觉笑开,“都可以。”

    他从来都很抗拒在黄昏时醒来,因为那种没由来的惆怅和孤独总让他一时间难以抽离。今天也是一样,他躺在床上沉默了半晌,才反应过来他现在不在片场,也不在北京的家里,而是在一家叫做“云宽”的客栈里。

    他随意抓了把头发,走到窗边站着。

    镇远很美却也很安静,游客极少,现在望出去,整座古镇被夕阳镀了层金色,像是一幅有了年头的老画。桥上有人谈笑着扯着家常,河上有船夫摇着桨,对面街上……

    对面街上有肖战。

    肖战生得很好。皮囊俊逸,灵魂有趣,气质优越,从街对面走来,是画中人。

    王一博目光追着他一路走到楼下,看他就要进门了,忙也开门下楼,与刚进来肖战正对上。

    肖战没想到他会突然下楼,反应过来后把买回来的菜放在桌上,笑道:“这么刚好。”

    王一博心情很好:“我刚才在楼上看到你了。”

    跟肖战稍微熟了些的王一博开始爱笑,但话还是少。肖战在厨房处理腊肉,王一博就沉默地在流洗台上帮他洗菜。

    “能吃辣吗?”肖战在舀辣椒酱时抬头问他。

    看着他手里的辣酱罐,王一博洗土豆的手一顿,欲言又止了会儿,道:“还可以。”

肖战被他的反应逗笑了,把勺子里的辣酱抖落了一半,放进热油里。

    肖战速度很快,动作也干净,菜很快上齐。蒜薹炒腊肉、凉拌海带、糟辣椒炒土豆丝,还有一道冬瓜排骨汤。菜色很精致,分量也少,对两个人来说刚好。肖战注意到王一博不吃辣,很喜欢酸,那道酸口的土豆丝他夹得最多。

    肖战想起来王一博是明早退房,便问:“你在附近工作吗?”

    王一博抿了抿唇,放下汤碗,“我在凯里拍戏。”

    肖战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王一博是一位演员。他常年工作,不关注娱乐圈,所以即使王一博五官和气质出众,他也从没往那方面想过。

    “啊,抱歉,我之前接触得少。不过现在知道啦,演员王一博!”

    王一博望着他,脸上笑出了一对小括弧, 害羞却迷人,“上次是山里雨太大,剧组怕不安全,就停了两天工。”   

    肖战对他的主动解释感到意外,一瞬怔愣后,点头笑开。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-未完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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